![]() 日志正文
|
||
(十) 由夫你好: 我听我爸爸说,省城的高中生已经提前开始冲刺了,我现在还在看课外书有点不合时宜了,尽管父母没有说啥,我自己感觉也不是那么回事了。不过,看书的习惯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总是惦记着看些,但时间上要控制了。我给自己规定,只在午休时和晚上睡觉前看一些。 我本打算借《复活》看一看,这也是托尔斯泰的作品,但没借到,又想借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也没借到,所以借了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集。川端康成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早想看看他的作品了。对于芥川龙之介我很陌生,只听说对鲁迅的创作有些影响,所以想看看。 我把你当做我的督导者向你汇报一下我的最新时间安排: 早起去公园晨练(当然是田亮以后了,否则妈妈不让去,怕不安全),当然还是去你常去的那个地方,看一眼留下过你的身影的场地,据说那个老韩头病了,还是那几个走圈的老太太说的,你看,由于你的原因,我居然关注起老韩头了,对于他占据你的领地我很不满意,既然他不来了,我就立即替你占领了那个阵地,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我真期待你哪一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样的场景我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了,不然我也不会天天去那里,连怎么跟你说话都想好了,那同样是一个很温馨很浪漫的邂逅,我在你的压腿的地方也压压腿,感受一下你的感受,我发现抻一抻筋后,腿脚变得轻盈了许多,这是你给予我的好处,我笑纳了。 晨练后背政治,我不喜欢政治,但没办法,高考考这东西,就得背,跟古代人一样,朝廷考啥就整啥,都是为了实现阶级跃迁,过上荣耀乡里的日子,现在高考肯定不会有这功能了,周围有些大学毕业生也都是普通人,没见比谁荣耀,成了考上大学的那一天荣耀了一下,剩下的时光就都暗淡了。这个问题我问过爸爸(对了,我好没跟你说过我的爸爸,有时间我会谈谈他的),他说,你不考大学你干什么呢?打临时工吗?扫大街吗?捡破烂吗?是的,那些活儿也能活人,你愿意干吗?我一想,我当然不愿意干了,多丢人啊,啊,我这是看不起劳动人民吗?这和我们受到的教育可不一样哦,课本里也说过,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为什么那些低层的活儿没人愿意干呢?为什么迫不得已从事那样工作的人自己都觉得低人一等呢?我不想明白这点,我就学不下去。这短时间我拼命看课外书似乎悟出点什么来,你看,就拿《伤逝》里的涓生来说,他有知识,但他是个穷学生,他居然受那个“雪花膏”和“小三角”鄙视,他们鄙视他只因为他贫穷,但同时他也看不起他们,他看不起他们是因为他们无知,如果涓生被迫去扫大街、捡破烂他还会直起腰来吗?我感觉他会的,他同样会鄙视那些无知的人,至于为什么那些无知的人却过着富有的生活,这只能是社会的问题了,所谓推翻旧社会不就顺理成章了吗?相通了这个关节,我就觉得,如果我真的去扫大街或者捡破烂,我也会昂起头来的,因为我有知识,我忽然又想出一句可以作为名言的话:贵族即使是成了乞丐,那他也是贵族,乞丐成了贵族,他终究还是乞丐。这句话是忽然出现在我心中的,就像上天给了我某些启示一样,尽管这句话有很多漏洞,但我忽然好喜欢我的这句话呀,是的,是我说的话,如果仔细再想想,那里面的漏洞都是可以解释的,比如说乞丐是怎么成为贵族的,他通过掠夺,一个人的财富突然暴增,有什么最佳途径吗?掠夺就是一个最佳途径。但他掠夺的只是财富,贵族的那套思维方式、思想、知识、文化等等他是掠夺不去的,那是个人的素养,是谁的就是谁的,即使成了乞丐,他也是有贵族素养的乞丐,和那些无知的乞丐完全不同(但是那些无知的乞丐却固执地认为完全相同,都要了大饭了还装什么清纯呢),作为新生的这类贵族,你可以笑话我贫穷,但你剥夺不了我的智慧,相反,你的那些丑恶的嘴脸在我的智慧下会彰显得更加丑恶。你看,我的由夫哥,通过这样的思考(你可以说我胡思乱想),我便坚定了考大学的信念。解决了信念问题才好继续前进。 背完政治就回家吃饭,我亲爱的妈妈就是我的后勤部长,她已经按时把饭做好,就等着我回来吃呢。饭后我要休息半小时的,据说,刚吃完饭,身体里的血液都跑到胃部去了,大脑里的血液就供应不足,这就是我要休息半小时的借口,主要的是我要看看新借来的书。 只要翻开书,我就一下子被吸引进去了。我一下子就找到了同我熟悉的事物相联系的突破口,就是“罗生门”这个词,没想到这个词就是出自芥川龙之介的小说,报纸和杂志上不总是有“关于XXX的罗生门事件”吗?对,就是这个“罗生门”,但是人们却不是通过阅读获得的这一知识,而是通过黑泽明根据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竹林中》和《罗生门》改变的电影《罗生门》,你看,只有把各个知识点贯通起来才可以称之为知识,这在我们的语文课本里是看不到的,我们的课本就是孤立的一些知识点,开始就按这些条条框框考,教材的编写者和考官们才不管你们有没有真正的知识呢,对他们来讲,编教材和批卷都是工作,工作是用来糊口的,就跟我们的老师是一样的,荀子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现在的老师也只是工作,也是糊口的工具,跟荀子说的是两种东西。啊,你看看我,一看起书来就想起这么多来,思绪如潮涌,很难遏制的,并且我还有把这些思绪书写出来的欲望,我就像,如果不写下来,我岂不是白想了吗?进而我又想,或许那些大作家们都是从我这样的胡思乱想中成长起来的,他们的作品都是胡思乱想的产物,就像一种传染病,它在具有相同属性的人群中传播,我或许就是这类人群中的一员,于是我也得了这样的病,每到这时,我就想起了我幻想中的那本书《夏梅随笔》。 半个小时已过,我不得不强迫自己从那些幻想中出来,因为我还有高考的任务呢,上午我一般是做题,没有别的办法,就是题海战术,这一战术对付高考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我想起了李巧儿的一句戏词“他帮助我,我帮助他”,这里的他当然是指她的小女婿赵振华了,我把这句该成和高考有关的词句了“它糊弄我,我糊弄它”,哈哈,可笑吗? 美妙的中午到来了,之所以称之为美妙是因为中午我又有借口看书了。从十一点半一直可以看到下午一点,中间对付一口午饭。 我看到了一篇极其精美的故事《鼻子》,据说,日本的“国民大作家”夏目漱石就很欣赏这篇小说,他甚至说,这样的作品如果再有几篇,芥川龙之介就足以立足于日本文坛了。夏目漱石原名夏目金之助(看这名字格式上跟芥川龙之介相仿,仿佛和芥川龙之介有什么亲属关系似的),笔名漱石,取自我们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排调》中的“漱石枕流”,这里我还专门翻词典查阅了一下,词典上说了这么个故事:孙子荆年少时欲隐,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可见,漱石是孙子荆一时说错的话,也就是说,夏目老先生是那一句错误的话当了笔名。通过这个名字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日本的文学实际上开端于中国古代文学,连芥川龙之介也说,他最早的文学启蒙是中国的《水浒传》,中国古代的经典实际他们估计没少看;二是,我严重怀疑我们中国的老师和文学工作者是否也看过《世说新语》或者《宋书》》《晋书》之类的书籍呢?看来,我将来有必要看一看《二十四史》了,连外国人都奉为经典的书,我们中国人自己没有理由不阅读吧?另外,我对自己的古文水平感到欣慰,上面那段古文不用翻译,我一看就懂----自信就是这么产生的,它完全来源于学习,而是不出身。于是我就鄙视起我们班那几个自认为很自信的人儿了,那几个班干部的自信来源于虚假的所谓职务,那几个学霸的自信来源于几次摸底考试,那几个新潮人的自信来源于他们家庭经济的殷实,这三类人在我看来都是渺小的,我既不是班干部也不是号称的学霸,我不也名列前茅吗?我穿的虽然不如那些人光鲜,但花几分钟就可以购买那样的服装(加入我妈让我买的话),而他们花几分钟能达到我的文化水平吗?这就是我的自信。 中午休息后,下午一般做些学习上的总结国内工作,比如梳理一下学习思路,概括一下成体系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进行一段英语阅读的练习,我不喜欢英语,但没办法,我只能勉强说服我自己去学习他,还是那个理由:高考要用到它。 晚饭后再刷几套题就到八九点钟了,然后在看一个多小时的书就可以睡觉了。这就是我近期的生活规划。 由夫哥,我好想你,你在干什么? 夏梅。1985年1月26日草。 (未完待续) (2023.4.12 10:16) |
||
评论
想第一时间抢沙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