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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描述

姓名:Mr. Fan
职业: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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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信件-14

2023-04-28 09:52 阅读(?)评论(0)
    (十四)
由夫你好:
    我们开学了。和我们高中时的开学不一样(小学和初中的开学场面早就忘记了),我记得高中开学是先自己找班级,每个班级的门口都贴着白纸黑字写的大名单,所有的学生都像迷路的羔羊一样在走廊里乱窜,班主任像个等待孩子回家吃饭的老妈妈一样站在班级的门口翘首以盼,学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像找到了组织,班主任见到了找对了班级的学生就像久别重逢的母子一样显得很激动,于是这里就是你未来三年生活战斗的班级了,然后班主任卸下老妈妈的慈祥形象,变成冰冷的包工头,立即组织大扫除,仿佛我们这帮人不来,这个教室就是个永远废弃的教室一般,然后我们就在刚收拾好的教室里坐了下来,呼吸着还没来得及沉降下来的灰尘,谁也不在乎那些灰尘,窗外的阳光透过那些灰尘形成一道道梦一样的光柱。
    大学的开学就显优雅得多了,啊,我的汉语词汇量还是不够,只能在不同的场合公用优雅这一词了,在食堂里的优雅是形容大家假装不饿的状态,在开学这一天的优雅是形容时间的从容和缓慢,没有一个人像高中那样在校园里和楼道里乱窜,没有一个人像迷途的羔羊,同学们仿佛都是去散步,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且都稳步地向着那个目的前进,如果你不小心在这个氛围里显得些许的慌张,那么你就不够优雅,于是在所有的人的不慌不忙的配合下,时间就显得从容和缓慢了,真是让人舒服极了,相较于高中的校园,大学的校园仿佛就是天堂了,快来吧,我的由夫哥,我享受到的,一定要让你也享受到,人这辈子要是没上过大学将是多么的遗憾呀!
    大学的老师也与高中的不同,高中的老师总是努力做出有学问的样子,让你不敢小觑,而大学的老师并不刻意做出什么样子,如果不刻意打听,那些老师和教授,包括校长就跟普通的校工没啥区别,食堂的大师傅下了班换上自己的衣服看起来也像大学老师,所以在大学的校园里,你只能大致区分出学生和非学生。
    我们的教学楼高大而雄伟,据说是五十年代苏联援建的老建筑,虽然经过了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外观也经过修修补补,但依然能看出最初被设计过的痕迹,相比之下,我们高中那小二节楼就是茅草房了,我们小学时的教室就是石器时代的洞窟了,人要是不走出来是不开眼界的,于是我便同情起那些落榜的人了(包括由夫哥你),他们如果不努力走出来,他们的眼界就永远是固定的那个样子,是的,永远,并且这种永远的固定样子使他们的思维也固定是那个样子(我相信由夫哥会走出来的),然后是性格的固定,倔强地认为世界就是他们看到的那个样子,并且把这种倔强当成了性格而自豪,并用这种自豪和倔强去藐视一切与他们的想象不一致的东西,这是相当可悲的,我发现,只有艰难地走出这第一步,才有可能有意识地去走第二步,第三步……这是我开学第一天就意识到的,同时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一样有这种意识,因为我通过昨晚的观察,我们寝室的几个小姐妹都没有这种意识,因为整个寝室的八个人中,只有我写日记,写日记就是强化自我意识的过程,只要写写写,就会想想想,然后就有可能有思想,如果一个人总也不想,或者想过了就让它过去了,不写下来,也很难有思想和主动思想的意识,我现在认为,写日记就是牛反刍的过程,是精细消化的过程,是有意识的主动思想的过程。
    我们物理系在小学楼的三楼东侧,整个东侧都被物理系所有,我们班级的教室已经挂上新牌子了,写的是“物85(1)班”,教室里窗明几净,有校工给打扫,到这里就有被伺候的感觉了,看来所谓天之骄子的称谓也不是白说的,班主任(有的叫辅导员简称导员)叫周福臣,个头瘦高,表情笑眯眯的有点像贾二胖,但绝对是更高级的贾二胖,因为贾二胖的笑容完全是谄媚的,谄媚里隐藏着圆滑和世故,但那种圆滑和世故虽然被刻意隐藏了却丝毫没有被隐藏住,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于是谄媚就成了圆滑和世故的透明外衣,透过那层外衣能看见一个赤裸楼的类人的东西,白花花明晃晃的,那不是人的肌肤,而是又圆滑和世故混合成的庸俗,这种庸俗只要脱下谄媚的外衣就是冷酷和下贱;但周老师却不是这样,他最突出的是他的眼睛,大大的往外鼓鼓着,仿佛是故意使劲睁大的,他的笑容类似贾二胖的谄媚却有另外一层严肃,也就是说你看到周老师是在笑,实际上看到的却是极其的严肃,仿佛你有什么把柄永远攥在他的手里,他就是不告诉你,就是让你猜,而且他又把握让你永远也猜不对,他这种笑似乎也是圆滑和世故的外衣,但这外衣却不是透明的,里面一层层深得很,如果用深渊来做衣服的比喻,那几乎是深不见底,于是他的机体便不存在了,仿佛他的全部身体都由这一层层的不透明的衣服组成。这就是周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相比我们高中老妈妈式的班主任蠢是蠢了点,但起码不令你担心呀,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班主任拱处四年大学生活,我便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忽然感觉做一个人上人的重要性,就是让你怕你,而不是你怕别人,让人敬你,而不是你敬别人,让人揣测你,而不是你去揣测别人。这是我上大学以后的生活目的吗?我暂时还下不了决心,因为我还有另外的追求,那些追求是高中时看课外书意识到的,只不过那追求的目标不是很明确。
    大学的第一天第一节课就是周老师的说教课,这样的课在高中是没有的,高中基本上是命令型的,大学是劝说型和恐吓型的。为了劝说和恐吓有依据,就必须先学校规,什么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我都没记住,就记着有一条是不许结婚!很奇怪的规定,我们的李树芹高中毕业就结婚了,大学生为啥不让结婚呢?这便是我上大学的第一个疑问。
    周老师朗读那些教条的时候不动声色,仿佛那些教条都与他无关,并且还有一层隐藏得极其深的含义就是你们爱听不听,反正我尽职了。这就是另外一种环境下的另外一种生活了,一切都由自己做主,一切的背后都有看不见却让你能感觉到的约束(事闹大了就容易被开除学籍,也就是等于你白考大学了),而在高中却是一切都有老师和家长做主,学生想自己做主就是调皮,一切的调皮都是突破某种约束的结果,而那些约束的终极却不是开除,而是说服教育,里面不包含一丝恐吓的成分,因此有些调皮的学生的高中生活异常丰富多彩,而那些所谓的好学生的高中生活异常灰暗(这里也包括我的高中生活,但我的高一、高二和高三的上学期不被认为是好学生,因此我的高中生活只能算是更加灰暗,我现在依然不习惯自己的脱颖而出,并且刚刚从高中脱颖而出就立即陷入大学里的平庸,因为这个校园里的人都是脱颖而出的的人,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下午有人给我们送来校徽和学生证之类的东西了,我拿着我的学生证立即就去图书馆里办了图书证,这是我一直惦记着的事。
    我总说有人给我们送这个,有人给我们送那个的,这个“有人”到底是什么人呢?这也是我才知道的,这个“有人”就是喜欢表现的同学,但刚开学老师知道谁是谁呢?所以这个人一定是老师事先就认识的,就是学校老师家的孩子,他们给老师办事时对同学们也是很“巴结”的,据说他们想竞争班干部和学生会干部,看着没,这就是社会,到啥时候啥地方都有想当官的人。我忽然就想起我们高中班的班长来,那个间谍一样的人是怎么当上的班长呢?我使劲想了半天,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由此我又想到外号叫“大马”的李树芹,还有肌肉男王铁、刘文柱、杜大庆、赵刚,学霸吴浩、辛晓磊、袁秀飞、谭欣欣,还有个叫陆鑫的,这些在高中时代的活跃分子就类似现在大学里的这些学校子弟,通过比较,我预见到了他们的渺小,因为知道他们行动的思维很明显都是他们家长的思维,很多时候他们想当官的想法都是家长怂恿和教唆的,复制上一辈人的生命不就是抹杀和自愿放弃自己的生命吗?过一个有别于上一辈的生活才是脱离渺小的基础,他们连这样的基础都没有,岂不是止步于渺小了吗?我为自己的认知而高兴,同时也就可怜起那些所谓的积极分子来了。我要像在高中时一样,从各方面都超越他们,让他们背后的父母感到汗颜。
    我还有很多事要告诉你,我的由夫哥,但现在不得不停笔了,因为到熄灯的时间了,我不能像在家那样在自己的台灯下熬夜了,那样会影响到别人,下封信再接着说吧。
    晚安。
    夏梅。1985年9月9日草。
    (未完待续)
    (2023.4.28 9:30)
  最后修改于 2023-04-28 10:03    阅读(?)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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