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志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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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由夫你好： 看看我现在都在做什么，我是在读大学吗？我从来不想我的课程，我一心想着你，我除了保持高中时看课外书的习惯，别的什么都不做，看课外书这个习惯所要达到的目的也变了，以前是为了追赶你，现在是为了平衡心态。所以，我以前耐着性子看莎士比亚的剧本，现在反而是一心一意地看了，而且自从看了《理查二世》，就觉得莎士比亚的心情和风格都变了，以前那种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见了，代之以悲剧性的结局，于是他的作品变得沉重起来，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沉重起来。 我对我的专业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就是单纯为了考大学而上大学，就是为了将来不和那些高中生混在一起，我这个专业将来能把我分配到什么地方？研究所？天文台？气象台？亦或是电视台？别做梦了！那都是旱涝保收的单位，以我对现在社会的了解，我家里没有门路，我又没挂上一个有门路的帅哥，我将来是不会被那样的单位接收的，我大概率是进工厂，和那些高中毕业或初中毕业就去当工人的中学生混在一起，那不是和我没考上大学的结局是一样的吗？只不过可能是没和我的高中同学在一起，而是和别人的高中同学在一起，这里的在一起就是吃一锅饭的意思，于是我们考大学，并没有换个饭碗吃饭，顶多是换了一只手端饭碗，吃的还是那样的饭。上大学唯一的收获就是看见了人家端着和我们不一样的饭碗，并且那个饭碗只能站在远处看，绝对是靠近不得的，如果想靠近，男人就得付出人格的代价（低声下气、溜须拍马），女人不光付出人格，或许还得付出身体的代价----这件事我看得一清二楚----女人有她说不出口的优势，我却不想利用这个优势，太他妈的贱了！----我倒追男人都已经够贱的了。话又说回来，如果我能像茶花女那样舍得自己的身体却能够保有自己的灵魂，我他妈还努力什么？怕就怕舍去了身体，灵魂也被贱卖了，就像雨果笔下的芳汀那样的：他妈的，全卖了吧！ 我今天写这些的时候情绪比较激动，居然连续爆粗口，那是因为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再一次受到了打击，能打击我的并不是我才提到的前途和那些前途里的高中生，以及那前途背后的社会，而只能是你！ 今天在我反复斗争了好久好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去你的寝室找你的时候，就在我上次被你唤醒发呆的地方，我又看到了那一幕，你和你那个工大的女老乡一起向校外走去，你们谈笑风生，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你说完了她说，她说完了你说，她说的时候还用手比比划划的，你说的时候还哈哈大笑，那是个全新的你，那是个极其陌生的你，你迷人的深沉和忧郁完全不见了！ 我在劝我自己，稳住哈，这没什么，普通的老乡而已，普通的邻家女孩而已，普通的女同学而已，但这些完全不能令我满意，由于有了上次晕倒的经历，这次我没有晕倒，我就直接跟了上去。 你们出了校门过了马路，进了路边那个小树林，此时那个小树林的树叶已经掉光了，就在那个小树林里，我目睹了孙佳琪和杨钊文迫不及待的热吻，如果你和她也那样，我一定会第二次昏过去的。 但你们没有那样，而是很自然地牵起手来，并且边牵手边往前走，边往前走还边晃悠那两只像是粘在一起的手臂，你们就那样直直地穿过树林，到达南湖的北栅栏边，从那个人为折断了几个铁条形成的小便门进了南湖。 当我意识到你们边走边晃手臂比亲吻的性质更严重的时候，你们已经消失了，我再次晕过去了，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正靠在路边的一个冰冷的电线杆子上。 牵手为什么比亲吻的性质更严重呢？我真不愿意写这个令人绝望的伤心事，但我还是心存一线希望，希望我的分析是错误的，希望我这只是一种“关心则乱”的反常心理现象。 孙佳琪和杨钊文那种迫不及待的亲吻绝对具有初吻的性质的，充其量也是第二次或第三次接吻，总之是刚确定关系之后的一种热血行为，就像饿了很久很久的饿汉刚接受食物的样子，那是一种以饥饿为衬托的贪婪，仿佛一个人五百年没有接触过异性一样，听说那些久不接触女人的男人“看见母猪都以为是貂蝉”，相比之下，母猪反而是一种爱的奉献了，啊，我把孙佳琪比喻成母猪真是过分，但她确实是那样的女人，杨钊文的贪婪过后的那种故作深沉完全像一个吃饱了的公猪的神态，并不是那种由于思想深邃而反映出的那种深沉，如果他再拿个牙签剔牙，就更显得猥琐可憎了，所以，了解一个人就从他得到女人前后态度的变化上入手就能看出其本质。杨钊文的浅薄和孙佳琪的愚蠢正好是一对。 啊，你却不一样。如果你第一次牵那个女生的手，绝对不会像今天那样极其放松地晃来荡去的，我想象，你第一次牵她的手一定是小心翼翼的，当你触到她的手，她就立即攥紧你的手，就表明她期待这一切很久了，如果当你接触到她的手，她没有那样剧烈的反应，就说明她的心理准备并不充分，但也没打算拒绝你，这两种情况都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边走边牵手，边牵手边晃悠，今天这个状态绝对是一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状态了，你们一定已经过了疯狂接吻的那一关了，因为你们手牵着手所激荡起的感情绝对不亚于亲嘴，所以，你们已经互相满足，你并不是像杨钊文那样的饿汉了，她也不必用亲吻的一种方式奉献她的爱了，你们已经融为一体，她是你的，你也是她的。 啊，我第二次的分析还是这样的，对，一定就是这样的，女人的敏感总是最最准确的。啊，我去死吧，我可不想受这份罪了！ 我又发了一阵昏才可以继续写下去。 啊，你对我的冷漠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你心里“有人”了。啊，男人，你们的感情切换得如此迅速，我可以确认，你在补习班的时候，绝对没有放弃你和尹丽的那段感情，只不过你被拒绝后有些伤心而已，按照和你吃饭时你说的那样，你从你自己挖的陷阱里完全爬出来也是大一报到后不久的事，你会见这个工大女老乡也是近一两月的事，这么快你们就确定关系了？这么快你就完全忘记尹丽了？啊，你的历史就这么容易被你自己抛弃了吗？多么冷酷的人啊！可是你和她们那种温情和长久的感情折磨却一再证明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多么矛盾啊，这是我自己的矛盾吧，或许是我自己把我的幻想强加到你身上所产生的矛盾吧！ 我简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夜已经很深了，寝室已经熄灯很久了，孙佳琪都开始说梦话了，邢燕已经开始磨牙了，我的心还在挣扎。我不得不翻开莎士比亚，让他老人家那冷血的故事来抚慰我的伤痕吧！ 《亨利四世上篇》书接上文，亨利杀死了理查二世之后： 第一幕第二场，亨利四世的儿子在这里被称为亲王，他似乎是个纨绔子弟，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此时，他们商量着要去抢劫，亲王认为，抢劫这类的犯罪就像一个游戏，很刺激的。----于是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想到，在一个社会里，一个人走到了权利的顶峰就有可能像这里的亲王那样感到厌倦，他结识一些社会最底层的人士就是希望他们给自己带来些生活和思想上的改变，但是时间长了，亲王还是感觉厌倦，于是他在这里说：要是一年四季，全是游戏的假日，那么游戏也会变得像工作一般令人烦厌。所以，亲王想突然改邪归正了，给国人一个震撼，----这种震撼是权利带来的，很难想象一个真正的底层罪犯想改邪归正能给国人以这样的震撼；相类似的那个灰姑娘的故事也一样，如果不是王子亲自出马爱上了那个灰姑娘，那个故事就不称其故事了，这背后不也是权利造成的吗？它向那些傻姑娘们宣扬一种不切实际的价值观，就是让她们不通过自己的努力，光凭脸蛋就勾引来一个王子，于是这辈子就什么都有了；类似的还有各式各样的白马王子的故事等----如果一个人的上位只跟高层的开恩有关，那么社会上的人还需要奋斗吗？不需要，因为你奋斗了一辈子所得到的可能都不如君王开恩的一句话所给予的九牛之一毛。 第一幕第三场，霍茨波和父亲诺森伯兰以及叔父华斯特密谋借助苏格兰的力量反抗亨利四世。----有些时候，社会的动荡并不是那些刁民造成了，而是那些既得利益者之间分赃不均而发生纷争造成的，百姓大多时候只是被动员起来的跟随者。 第二幕第二场，强盗们抢了财物后被亲王和波因斯又抢了回去。 第二幕第四场，英国人发誓都指着犹太人，福斯塔夫说：他们个个都给咱们绑住的，否则我就是个犹太人，一个希伯来的犹太人。然后，亲王和福斯塔夫开始扯犊子，说着中学语文老师反复强调的作文不要跑题的那种跑题的话，这也是语文老师和作家的区别。 第四幕第三场，亨利四世派人来诱降霍茨波。霍茨波长篇累牍地诉说国王的不是。这也是一种写法，就是作者让剧中人各执一词，单独拿出来看，那些话都是有道理的，因为读者永远是不知情的。 第五幕第四场，浪荡的亲王居然杀死了勇士霍茨波。 好了，估计天也快亮了，又是一个不眠的周末。 夏梅。1986年11月16日草。 （未完待续） （2023.9.11 10：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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