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志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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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由夫你好: 又到了和你交流的时间了,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在这里,我可以畅所欲言。而面对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几乎就说不出什么来,都是你在说,我在听。在这里,我仿佛在自言自语(实际上也是自言自语),但是我感觉,将来的某一天,你会看到的,一定会的,所以,实际上我也是在对着你说这些话。 这段时间,我像一个侦探一样,追踪、探听、分析你的生活规律,就是为了按照你的规矩和你邂逅和偶遇,于是我就知道了,邂逅和偶遇这类的浪漫的词儿的背后的意义,如果我不去做那些努力,邂逅和偶遇这样的事,即使我们在一个校园里,也是很罕见的事,于是我断定,缘分是人为的结果,并不是天注定。 于是,你大概的规律如下,早晨六点出早操,你们工外(2)班的队伍在三栋个四栋之间的空地上,我们在一栋的北山墙下,我们绕着主教学楼前的广场跑半圈的时候,你们班正好在另外半圈的位置,因此,我隔着广场就能看见你。(至于你为什么在2班而不在1班,按照我们系的情况,那个1班大概率是特招班,而你们这个班是统招班。)早操后是洗漱时间,大概要十分钟,然后去食堂吃饭,而你五分钟就出来了,按照时间推算,你并没有洗漱,和我父亲的生活习惯差不多,我父亲只在晚上刷牙,早晨只是漱口而已。我们的食堂很大,大饭的窗口在大厅的正中间,学生在南北两侧吃饭,你习惯在北侧靠东窗的位置吃饭;早餐后,一般是回寝室休息半小时再去上课,也有吃完饭直接去教室的,你是回寝室;半小时后,你挎着你高中时的那个书包去上课,看着就令人感到亲切,仿佛我们中断联系的那段时间由于那个书包而连续上了;你们的教室在三楼最东边,我们的在四楼中间的位置,我们是上大课,两节课上一门课程。每节课50分钟,中间休息5分钟,两节大课中间休息15分钟,主楼前的小广场上放课间操的音乐,课间操不强制做,我发现你躲在楼梯口的一个角落里吸烟,我只要从四楼往下一走就能看见你,你总是面色凝重,仿佛在思考些问题,这时总能令我想起高中时代的你;中午下课的时间不好掌握,有的老师提前下课,有的老师押堂,但我总能在食堂里找到你的位子,你的习惯太有规律了;下午的课也是这个规律,直到四点半下课,由于离晚餐时间还有半小时,你一般是先回寝室,大约五点十五分左右,你才出现在去食堂的路上;晚餐后到晚上七点这段时间我摸不好你的规律,这段时间有很多人已经去图书馆占座了,我没见你去过图书馆,这不太符合你在高中时的习惯,所以,你几乎在晚餐后就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每周的周六我们全校都是半天课,从下午就开始过周末了,所以从周六的下午到周日,在我的世界里你也是处于消失的状态,这是我一个来月的调查结果,中间的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去你们寝室找过你,你的那些木头室友笑嘻嘻地告诉我,你去看通宵录像了,我这才知道在红旗街的某些小胡同内有这样的录像厅给这些大学生提供某些“精神食粮”。 每次去找你我都会下很大的决心,但是却没有一次能找到你,那时候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我首先是感到失望,然后又感到庆幸,庆幸没有遇到你会少很多意想不到的尴尬。更多的是在上课和去食堂的路上“邂逅你”,仿佛我们的生活就是上课和吃饭。但是在那样的路上我也不方便跟你说话,因为你身边总有个又黑又矮的一个木头一样的室友跟着你,在食堂,我本可以凑过去和你一起吃饭,但你那个室友就像一个美丽的风景中的一个很不适宜的一个东西戳在那里,实在是影响观瞻,于是我就生出了一种对于陌生人的恨意,我从来没有像讨厌你这个室友一样讨厌过任何人,那真是发子内心的憎恨!我感觉,以你目前的心态,我要是不主动去找你,你绝对不会来找我的!真是让人心痛!后来我发现,我只有在课间操的时候才有机会接触你(如果我下不了决心去你寝室找你的话)。 于是我就在走廊里假装偶遇你了,啊,那个环境的确不是谈话的好环境。你轻吐着烟雾,躲在室外光的阴影里。我的突然出现仿佛打扰了你的思考,你微微皱了一下眉,这令我的信心瞬间失去了,我是如此地在乎你的一笑一颦。 “你怎么躲在这里呀?”我只能故作轻松地说,又仿佛是我首次发现你在这里的样子。 “抽烟嘛,只能找个背人的地方,毕竟被老师看见了也不好。” “你也怕老师吗?”我这样的话似乎在揭他的短,这不是我的本意,可就是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 你尴尬地笑了笑,举止很沉稳,“你是想起我的高中生形象了吧?嗐,高中生嘛,总以自我为中心,以为这就是成熟,实际上那却是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了,你看初中生就很少有那样肉筋筋的学生,因为初中生还没到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呢,当然,在高中生里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有这种意识。” “那么现在呢?” “现在和我补习时候的心态差不多,我知道,那样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是很伤人的,你比如说,高中的老师很我们有什么仇恨要让我们那样跟他们作对?实际上是我们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而连累的老师,他们管着你有错吗?人家是尽自己的职责,你死不死跟人家有啥关系呢?对不对?所以我从那时就想,我自己的这点事对别人来讲一点都不重要,何必要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刺激人家呢?如果因为刺激了人家,使人家产生另外的苦恼和怨恨就能缓解自己的心理压力,那么我这样的一个人自私得实在令人作呕,这很一个泼妇得不到丈夫的慰藉而去婆婆家作人有什么区别呢?没想到这里,我都觉得愧对高中那些老师,他们为我好也好,出于泄愤想整治我也好,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我何苦要刺激他们呢?只能说我那时候很不懂事。” “你觉得你自己进步了吗?”我就像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在耐心地对我的采访对象进行提词性质的提问。 “算是人情方面的进步吧,实质上还没什么进步,我才进入大学,很多事我都不懂,还得慢慢磨炼吧。” 他就是不提我上周六去找过他这件事,一个女生总去找他,他心里就没点感觉吗?难道他的感情只是定向性的吗?当他把爱情之箭射向尹丽的时候,一旦没射中目标就不再有箭矢了吗? “你每周的周末都很忙吗?”我这样提示他。 “不啊,我暂时没什么忙的,因为没有什么目标,我是被逼走到这一步的,大家都考大学,我也不能就那样留在虹门镇吧?” “袁秀飞他们不也就那样留在虹门镇了吗?” “他们?呵呵……”你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但那神情也是一闪而过的,之后是淡淡的、没有任何含义的微笑。 你那稍纵即逝的不屑的神色才是我熟悉的,它立即就证明了你还是你,并没有想你说的那样有什么根本的改变,我便又欣喜起来。 “那你这周周末有空吗?”我的暗室已经达到了明说的地步了。 “这周么?”你习惯性地把手放入裤兜,从里面掏出那个没带表链的表头来看了看,仿佛那个表里面有记事本的功能,“啊,下周末我有个老乡聚会。怎么?你有事?” 啊,天呐,你居然发出这样的疑问!“哦,哦,没什么事,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又伤心了! 上课的铃声响了,你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后提到更阴暗的墙角,那仿佛也是在把我无情地踢开一样! 于是,我的这个周末就在这种无法解脱的寂寞中度过了,我只能用莎士比亚来排遣我的忧愁了。 《理查二世》 第一幕第一场至第四场,故事的开端,由于互相怨恨,国王的堂弟亨利和毛伯雷公爵要决斗。国王终止了两个人的决斗,把他们流放了。到这才看出理查王的用心。他的叔父病重,他希望他早点去世,以便得到他的巨额财产供他去爱尔兰用兵。----啊,可怜的欧洲人,他们的故事里总是充斥这对财产的争夺,几乎没有看到过他们这些西方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创造财富。财富是他们永恒的梦,为了这个梦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于是那些殖民地养育了至今还在耀武扬威的那些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当我把心放到更远的地方的时候,我的那些痛苦就减轻了不少。 第二幕第一场,刚特叔叔(被放逐的亨利的父亲)临死前怒斥侄儿理查王。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之后,理查没收了刚刚去世的叔叔的所有财产。 第二幕第二场,被放逐的亨利听说父亲的财产被国王没收了,决定反抗。王后听说被放逐的亨利率领大军登陆,惊讶地说道:上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王后的单纯让我想起了晋惠帝的那句“何不食肉糜”,卢梭在《忏悔录》里也提过类似的事:一位崇高的公主(指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老婆玛丽·安托瓦内特)在得知农民吃不上饭的时候,曾经天真地说过:那他们干嘛不吃蛋糕? 第二幕第三场,约克公爵选择了中立。 第三幕第一场,波林勃洛克(亨利)说:你们的灵魂不久就要和你们的身体分别了,我不愿过分揭露你们生平的罪恶,使你们的灵魂痛苦,因为这是不人道的。----这种说话的方式如果不是作者的妙笔生花,就是英国人本来就这样绕着弯说话,感觉很享受(尽管英国人很不招人喜欢)。 第四幕第一场,波林勃洛克在调查叔父葛罗斯特的致死案。凶手的嫌疑一致指向约克的儿子奥墨尔。理查把国王之位让给波林勃洛克(亨利),后者被称为亨利四世。 第五幕第三场,奥墨尔要造反,约克要去告发。约克一家人跑到新国王家里闹,很热闹。在约克公爵夫人百般的请求下,波林勃洛克原谅了造反的堂弟奥墨尔。 第五幕第五场,艾克斯顿杀死了理查王。第六场,得意的亨利四世哀悼理查王。 啊,我的心啊,怎样才能完全平静?先写到这吧。 夏梅。1986年10月13日草。 (未完待续) (2023.9.8 10: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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