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志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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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婚后这几年，使他警觉的理由有很多，一条一条的，分不同场景轮番出现，每一条都足以刺痛他的心。尤其是她那应酬的笑容，那本应该是场面上的那些所谓“名媛”和所谓“应召女郎”的笑容，那是职场上常见的笑容，却偏偏在他的家里常常看见。她为什么要这样笑，他时常问着自己，然后再问，她们为什么这样笑，这个很容易有答案，因为她们对男人们有所求，求什么？钱！然后他再问，她为什么这么笑，啊，除了钱还有什么呢？感情吗？感情不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吗？干嘛要那样的假笑呢？为了在乎他吗？女人以哄骗的方式表达在乎男人的情感怎么看怎么像图谋不轨，怎么看怎么像是对男人的侮辱，因为他们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们不需要那样的哄骗，他们需要的是真诚！男人用金钱，用供养她们的方式表达他们的真诚，女人用什么方式表达忠诚呢？他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表演完自己的角色需要他表演的一切之后，得到的是一些虚假的回应，这样的回应让他感觉她的心深不见底。 另外，她对那个女孩的热情完全是发自肺腑的母爱的自觉，他需要的正式作为妻子的她对他的那种发自肺腑的自觉，他可以确定，她对他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她对他的那种逆来顺受完全是应酬他，这种应酬让他宣泄完情欲后怅然若失，这这是一种无法启齿的折磨啊！他甚至嫉妒起那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女孩来了，她对女孩越好，他越嫉妒，他甚至觉得，他在花大把大把的钱，养着别人的妻子和孩子，而这两个人只是名义上属于他。 还有一个让他难以启齿的事是，这几年他一直没有让她再次怀孕，他希望他们拥有一个完全属于他们俩的孩子，那样，他就不会感觉这个家他是多余的了，可是，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他曾经怀疑过她偷偷避孕，后来经过长时间观察和偷偷摸摸的调查却没发现她有这个举动，她是完全没有防护的，基于她已经生育过了，那么问题就是出在他身上，为此他偷偷去看过男科，经化验，他的精子质量正常，激素水平正常，医生说，他每次不到五分钟也属于正常，还鼓励他说，从生理上说，男人三分钟以内都算正常，并且说，游离在女性体外的精子都有用可能造成女性意外怀孕，她之所以没怀上还是机遇的问题，让他耐心点，或者让他们增加性交频率。男科医生很少谈论女性心理问题，因为那不属于他的治疗氛围，他的男科知识告诉他，男人只要达成射精，无论时间长短都是男人的成功，阳痿和早泄病症都是针对女人的感受的，如果不考虑女人的感受，男人就不存在阳痿和早泄这类的病症，想什么时候泄就什么时候泄呗，只要泄了，哪怕只刺激一秒钟，那就是男人的高潮，而且阳痿也不影响男人的泻精。男科医生知道，来看男科的男人大都是由于心理压力重而造成的性困惑，很少很少的患者是由于生殖器官发生了物理性的病变的，所以，医生们大都从鼓励男人的角度出发，让他们增加信心，告诉他们时间长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妻之间互相体谅等等，最后是给他的患者推荐一堆吃不好也吃不坏的药物。另外，对于反复来就医的患者，医生有时偷偷建议，让患者换个女人试试，这个建议是患者最乐意接受的，因为治病的过程中，道德便被堂而皇之地忽略掉了，就像男医生给妇女接产，女护士给男患者导尿一样，不含任何猥亵的意味在里面，在男科医生看来，妓女也是一味药，关键的时候也可以当做方子开出来给走投无路的患者的。 他尊医嘱，真的偷偷地去找过一次，花了一些钱，的确不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放松，因为他与那些女人之间把钱放在台面上，就是一种交易，在交易中，他并不需要对异性负什么道义上的责任，也不需要尽什么道义上的义务，就像去饭店点菜一样，想吃什么点什么，点完了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少吃点，吃不了还可以扔掉，很随意，那些女人收到钱，也用不着你对她有什么感情，她们是真诚的，职业的真诚，她们是《周易》里讲的“阴占阴位”进而“德配其位”，她们想着法地让你高兴，让你满意，有些夫妻间不好意思开口的娱乐方式，她们主动提出来让你选择，她们的微笑和举止就是代表了她们对你的临时感情，如果你只认识她们一宿，这些感情已经足够了，她们的温柔体贴和顺从都是你购买来的，她们让你当皇帝，让你当她们的王、当她们的主子、当她们的情人、当她们的西门大官人。 有过这么一次放纵后，他才觉得自己是个男人，是个坐实了的男人，而不是吹嘘出来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如果没有这次放纵，他根本就不知道天地在哪儿，就像一个在地下室里的人，他一伸手摸到的不到两米的顶棚就是天，他踩到的返着潮气的地面就是真正的地一样，当走出地下室才发现，天是不一样的天，地也是不一样的地。经历过第二个女人的男人才算是开了眼界了，就像女人经历过第二个男人就有了对比一样。 他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完全自信了起来，这种自信是男人的自信，而不是事业上的自信，也不是智力上的自信，也不是个人魅力和个人才能上的自信，而是男女两个对立的世界里的男人世界的自信，就像我国古代太极图里的阴阳鱼，他现在感觉自己不但拥有了整个的阳鱼，而且也使自己在阴鱼的占有了坚强的、完全独立的、象征着鱼眼睛的那一极其重要的一点。那时深入到阴鱼内心深处的一点。 那么，既然自己没什么问题，那问题就一定出在妻子身上，她身上有什么问题呢？就是不真诚！ 她呢？她当然不知道他的变化，她只知道自己的变化。她发现她越来越讨厌现在这个丈夫了，她丈夫的形象居然幻化成那个恶魔的形象了，他们俩几乎是异曲同工的，那个恶魔使用粗野的手段让她就范的，而她的丈夫使用温柔的手段让她就范的，同样是使她就范和屈服，在形式上却区分出恶劣和高尚，而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她就像一只孱弱的小羊，前面有拉着他走的，后面有打着她走的，那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跟着人家走而没有自己的路？她身体的诚实告诉她，监狱里的那个才是她真正的老公，当她把罪恶的帽子移交给现在的丈夫后，她便思念起监狱里的那个来，而且是抓心挠肝一般的思念，而见到丈夫却是无法遏制的仇恨。 她已经有意无意地开始拒绝和他同房了，找各种理由，常见的理由是：工作忙，累了；今天肚子疼或者头疼；白天生孩子的气了，晚上没情绪，改天吧；实在腾不过去了，就说，那你快点吧，我都困死了，这样说完，男人的情绪也就没了，等等。男人也不是总有情绪的，被拒绝一次就失落好几天，也就会腾过去好几天，一个月拒绝一两次就会腾到月经周期的到来，于是这个月就安然过去了。等到了下个月，男人会先察言观色，这种举动被妻子发现，妻子便有了警觉，便在心里编织着拒绝的理由，男人也发现了这个趋势，便断定两个人不适宜亲热，于是也就没有任何的表示很行动了，男人停止了行动，女人放下心来的同时也有些担心，毕竟还是夫妻嘛，于是心软了，有时会说，你要是想，就过来吧，男人早就没情绪了，便没有任何的表示，这种毫无反应被女人解读为冷漠，于是女人便伤起心来，确认自己此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即男人对你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就是想哄你上床，男人是一种毫无感情的动物，是下半身思想的动物等等。再下个月就没人提这件事了，就都冷淡了，都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只想着这一件事。 她认为他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了，时常陷于伤心中，伤心过后，是自己曾经拥有过的自强，她把心思完全放在了女儿身上，别的事完全不放在心上了，这让丈夫更加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 在一个秋雨绵绵的早晨，她把孩子送到幼儿园，自己偷偷打车去了外县，去了那个人蹲监狱的县城，申请了一次探监。隔着窗户，老陈看见了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开心地笑了，这才是男人自信的笑，他觉得，这个女人最终还是他的，他为了她蹲个监狱怕什么呢？ 而她看见他的一刹那，所有关于男人的幻想都破灭了，恶魔还是那个恶魔，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纯爷们，他已经下垂得脸部皮肤使他看起来像一只沙皮狗，满脸的胡须就像茅房周围的杂草，既肮脏又恶心，他迅速地跑到监狱的大门外，趴在台阶上呕吐起来。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丈夫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 “我们离婚吧。” 在回去的路上，在刘冰的车里，他阴森森地对她说道。 “不。我不同意。”她也冷冰冰地回答道。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他说。 “我不能任由你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你把我当啥了？” “你说你是个啥！”刘冰已经毫不客气了。 “我是个女人！”阿丽咆哮起来，“你是男人吗？你干说吗？” “你觉得我不如那个强奸犯吗？” “对，你不如他！他是条狗，你连狗都不如，你是骡子！” “啪！”刘冰放开握方向盘的一只手打了她。 “停车，我下车，再不停车我就跳下去，你这个畜生！” “有种你跳啊，”刘冰不但不停车还加速了。 阿丽已经打开了车门。 车有些失控。 这时对面来了一辆大卡车，刘冰一打方向盘，车子往右猛地一晃，直奔路边的护路沟，刘冰又往左打方向盘，车子又往左猛的一晃，躲过去了对面的大车，却把阿丽甩出了副驾驶…… 阿丽不幸离世。 阿丽的父母把刘冰告上法庭，因为阿丽有去探监的情节，便说刘冰有故意杀人的嫌疑，他们质疑，高速行驶的轿车，副驾驶的车门怎么会打开呢？刘冰辩解后，他们又质疑他，即使是妻子赌气打开车门，他作为丈夫也没有尽到照看妻子的义务，等等，但经过法庭调查，刘冰故意杀人的起诉证据不足。 刘冰被释放了。 他独自抚养起那个失去母亲的女孩来。 那个女孩叫刘彤。 （未完待续） （2023.11.29 10: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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