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志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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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在她的第二次失败来临之前，她继续着她的调查。她先来了一个大排查，就是把从农村考上来的同学全部刷掉，因为这些人除了学习优秀就是像她一样有个当村干部的亲属，将来没什么用，她把目光盯在了班级几个县内的学生身上。这样的学生有那么十来个。 第一个引人注目的是刚当选的班长柳燕，这是一个比她小五岁的女孩，个头不高，瘦瘦的，因头发稀疏，所以她梳的马尾辫显得很单薄，像一段散花了的细麻绳，胸完全没有发育，眼睛似乎很有神，但却是空洞的，说起话来激情四射却漏洞百出，最喜欢双手插兜，做出一种志得意满的姿态，没有任何爱好，就是喜欢出风头，精选班长的时候侃侃而谈，对同学们许了无数根本就实现不了的愿望，刚升学的小同学都幼稚，都看着她好玩就投她的票，而不是贪图她将来能给他们带来的那些虚拟的好处，但她却认为是她的以利相诱起了作用，心中不免得意，这一招她从小学到现在百试不爽。因此她的光芒完全遮挡了王玲的忠厚，同学们认为，王玲是老大妈一样的人物，他们考上学就是为了摆脱父母的舒服，不想再选个父母那样古板的人来约束他们。 柳燕的表现让王玲很丧气，但她想起二叔的忠告，很快就认命了，她开始琢磨起柳燕来，她学会琢磨人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她分析，既然柳燕这么霸气，背后一定有人给撑腰，那个人一定要给她挖出来。于是她关注她的言行，追踪她的行动，探听她的内幕，她们不在一个寝室，她在304，柳燕在隔壁306，于是她就总去306串门闲谈，以套出一些情报来。 柳燕在学校里确实有个熟人，那个熟人是她父亲的高中同学，是本校的体育老师董铁汉，没有什么实权，唯一借点光就是她以董老师的亲属的名义被照顾进的学校。这一点是不公开的秘密，因为校长和几个副校长每年都有几个需要走后门的名额，那么校长们照顾亲友，教务处几个主任也得照顾几个呀，同理，老师们也得照顾几个呀，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以至于形成了风气，这样一届学生招100人，被照顾的得占一半，还好，表面上给寒门学子还留着一半呢，但是，如果把像王玲这样混进来的人刨除去，能剩下四分之一也就不错了，所以，社会最底层的孩子能上了小中专也真是蹬了天了。 由于和董老师的那层关系，柳燕总是很仗义地当众透露些学校的内幕更让人们相信她是有靠山的，对于这点她不会低调隐藏的，有一分的能耐她要宣扬出去七分，有七分的能耐她能宣扬出去十二分，这是她的性格，她可以低声下气地、不顾廉耻地结交一些她认为有用的人，不管结交的深浅程度如何，她都会像狐狸背靠傻老虎那样当众把自己的地位抬高，如果她发现她的某个傻老虎没有利用价值了，她会毫不犹豫地把人家踢开，教务处的王主任就是被她公关下来的，套路也很简单，她先让董老师给引荐一下，然后自己去公关，如果碰到软硬不吃的人，她都敢坐在人家的大腿上撒娇，是的，这是她的本事，没人教她，她天生就会，如果遇到某件事被某个人卡了脖子，她就会当众发狠道，“我就不信搞不定他！”在别人看来，她似乎都能杀了那个人，而真正到了那个人的面前，她卑贱得像个妓女，没有几个男人能扛得住这样的女人的。于是她成功地巩固了班长的地位，成了同学们的主心骨，也成功地吸引了王玲，是她成了她最忠实的朋友。 校园里，人们总能看到王玲肩并肩地同柳燕走在一起，形影不离，仿佛王玲成了柳燕面前的狐狸，柳燕成了王玲背后的老虎，柳燕的威望一下子就被王玲借去了百分之八九十，同样，人们也能看到，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王玲总是像个忠心的、沉稳的、细心的谋士在提醒着柳燕各种注意事项，哪怕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她也要用极其庄重的口气慢条斯理地在柳燕面前嘱托一般，把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当做必然发生的事情很严肃地说给她听，仿佛她在任何事情上总能比别人多看几步似的，即使遇到她也不懂的事，她也能把那种不懂说得冠冕堂皇些，让人觉得出她的诚恳和耐心，即使这些毫无用处的主意并没有解决实际的问题，人家也会对她心存感激，这也许就是有人说她不懂装懂的原因吧。她要的不是懂，而是要人们觉得她“有用处”，否则，一个没有用处的人，人家凭啥跟你结交啊！ 通过柳燕的自我宣传和自我塑造，她成了王玲将来能用得上的人。 第二个她认为有价值的人是同寝室的杨小欣。杨小欣的二姨在县教育局档案室当管理员，虽然不是什么官，但也是不能忽略的一个力量，试想，她二叔仅仅是个村会计，也不是什么官，但在关键时候也能起作用啊，何况是在县里上班的人呢。杨小欣个头比柳燕矮一些，但体态极其不匀称，尽管她也很瘦，但却没有“型”，如果不仔细看，就会感觉她的腿上缺少些关节，腰是不存在的，让人感觉她的胸腔紧挨着大胯，丰满的胸让人觉得那不是胸，而是树干上不经意间臃肿出的一个木头疙瘩，生硬而没有可塑性，走路像的姿势像老太太，绝对不像少女，表情也是市侩的，和她们村的李寡妇的表情很相像。她根本看不出来王玲跟她近乎的目的，还以为是老大姐对小妹妹的关心呢，所以，她一旦有心事就全盘对她托出，而老大姐就像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总是对她很温柔。她一遇到需要决定的事，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父母，而是她的玲玲姐，她玲玲姐用她二叔的招法，把各种好听的话都免费送给她，让她心里舒坦，让她心花怒放，然后就是对她极度地依赖。这就是铁姐妹。杨小欣想竞选文艺委员没选上，败给了同班的贾悦，很是郁闷，因为贾悦小时候进过合唱队，会唱歌，人长得也美，当时是后补校花，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校花了，那些男生把所有的票投投给了她。这种痛苦几乎持续了整个上学的四年，想起来就上火，就得跟玲玲姐说说。 玲玲姐拿住了她的脉门，自然把她掌握在手心里了，她劝她走上层路线，想办法在院学生会里找个位置，这样不就报仇了吗？这是大的蓝图，具体的实施计划也替她谋划了，这并不是说她真就具有这种智慧，而是信口胡说，挑好话说。玲玲姐说，以小欣欣的姿色进学生会绝对没问题，关键是选个位置----她把最不靠谱的事说成是关键，好像学生会的职务可以任她的小欣欣选择似的，她建议选宣传委员这个职务，并说，宣传委员是个闲职，不需要会什么，比如说会唱歌什么的，只要有人说你是宣传委员，你就是合格的宣传委员，所以得找到这个关键人，谁是关键人，当然是班主任和校里管学生的教务处主任了，她煞有介事地偷偷嘱咐她要多多亲近柳燕，柳燕和教务处主任是很“铁”的关系，至于怎么个“铁”得你自己去想象，小欣欣马上豁然开朗，先撇了撇嘴，表示对柳燕的蔑视，然后又显出市侩之人常见的表情，表示自己也是理解这样的事的，表示自己可以放弃鄙视而去利用一下这样的关系。她们故意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候也是故意让寝室里的其他人羡慕她们的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这也是值得显摆的。 小欣欣还真按她玲玲姐的路子去实践了，可是她们小看了柳燕，柳燕对对她没用处的人向来是看不上的，她觉得杨小欣对她毫无用处，所以面对小小新的亲近态度冷淡，只以一般同学的友谊加以对待，这种友谊仅限于点头之交，这让杨小欣的心理很失衡，她立即又把这种失衡告诉了她的老妈子----她玲玲姐。 她玲玲姐看见她的苦恼和气急败坏却很高兴，因为这个人已经完全被自己控制了，于是她又耐心地给她出着主意，对她进行人生指导，她建议让小欣欣动员一下她的同乡，看看同乡里有没有可以利用之人。这个“利用”两个字令小欣欣很激动，是啊，她现在在玲玲姐的指点下都会利用人了，这是多么大的成熟进步啊，而且也是多么适合她的心意啊，尽管她希望的事情还没有什么眉目，但她的心气却起来了，觉得那些事就是她可以任意选择的事，关键是她愿不愿意“利用”别人，这好像很坏的样子，但自己的坏别人不知道岂不是更刺激，而且这种坏就是人情世故，就是火辣辣的现实，别人不懂，我懂了，我就比别人成熟，别人反而显得幼稚了，嘲笑别人的幼稚不也是一种成就吗？反正无论怎么样，玲玲姐的话使她高兴，使她兴奋，使她心情舒畅。当然，直到毕业她也没能进校学生会，但她不遗憾，因为那只是她不想选择而已，因为那种选择会以“利用”别人为代价，那种“利用”还是不怎么好的行为吧，她善良的心在这时起了作用。同时她也认为，那个学生会里每一个好人，都是踩着别人的脑袋瓜进去的，没有一个真材实料。 玲玲姐的第二次失败在第二学期一开学的第一次评选奖学金的时候到来的，由于她的学习成绩极其靠后，所以，可以说，她与奖学金永远无缘了，人的智力就是这样，天生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光靠发誓发狠是没用的。在小中专的前两个学年学的都是普通高中的课程，那些初中毕业生后来居上，居然击败了她这个老高中生，这上哪儿说理去呀！所以她心想，还得在其它方面找找平衡否则她可能什么都捞不到。 （未完待续） （2023.10.19 1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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